第 2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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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大理寺的動作快的驚人, 不過短短幾日，就找出了淳於慶欺壓百姓，草菅人命的不少證據, 苦主多日求告無門, 終於看見了希望，紛紛湧至府衙。
此案由三司會審, 風口浪尖上, 無人敢再包庇, 一月中旬，淳於慶被正式緝拿入獄。
這日，魏華裳於茶樓臨窗而坐, 笑盈盈的看著囚車從底下走過。
似有所感般，囚車裏的人擡頭望來, 她笑著舉杯無聲道，一路走好。
“魏華裳！”淳於慶當即氣的暴起，怒罵道：“你給老子等著，等老子出來...”
話還沒說話, 一粒不知從哪兒飛出來的花生擊中淳於慶的啞穴, 淳於慶氣的臉紅脖子粗的瞪著魏華裳。
押送的官兵將這一切收入眼中, 但看了眼樓上的魏華裳後，都默默地偏過了頭。
如今誰人不知淳於小王爺因刺殺鳳儀郡主, 聖上一怒之下才下旨令大理寺徹查，連順親王府都鬥不過鳳儀郡主, 他們這些人又哪裏敢去招惹。
魏華裳好整以暇的看著囚車遠去, 眉梢微揚。
出來？他以為他還出的來嗎？
用不了多久, 順親王就得進去陪他了。
“郡主。”
輕柔的聲音響起，魏華裳循聲望去, 便見面前立著一位溫婉清麗的姑娘。
她等的人來了。
姜元薇恭敬的屈膝行禮：“姜二見過郡主。”
“姜二？”
魏華裳打量她片刻後，道：“可是劉家世子的未婚妻？”
如今劉行知與姜元薇的這樁婚約，幾乎已滿城皆知。
姜元薇輕輕頷首：“是。”
魏華裳嗯了聲，擡手示意：“坐。”
姜元薇也不推辭，大大方方坐下後，溫聲道：“方才遠遠見著便覺像是郡主，故才前來拜見，可有叨擾到郡主？”
魏華裳：“不叨擾。”
她本就是來這裏等她的。
原本她與姜元薇不會有交集，可奈何她是劉行知的未婚妻。
劉行知雖一心退婚，可這姑娘為自保將婚事宣揚出來，若無意外，這婚大抵是退不掉的了。
劉行知是她一顆很重要的棋子，他的未婚妻她自然也得重視。
家世，品性，她都得瞧清。
她不允許將來出現任何阻礙她計劃的變故。
姜元薇自然不知魏華裳心中所想，她為魏華裳添好茶水，關切道：“郡主的傷可好些了？”
“無礙。”
魏華裳別有深意的看了姜元薇一眼，這姑娘對她似乎有些自來熟？
祥雲山上她並沒有現身，在她看來這應該是她們第一次有交集才對。
“姜二曾去過郡主府，得知郡主靜養不見客，心中很是擔憂，如今見著郡主無礙，姜二便放心了。”姜元薇語氣真摯道。
魏華裳越聽越不對勁。
她這何止是自來熟，不知情的，還以為她們交好呢。
魏華裳似是想到了什麽，試探道：“姜二姑娘對我倒是上心，可我記得我與姜二姑娘似乎並未有過交集？”
姜元薇聞言楞了楞，幾番欲言又止後，垂目道：“嗯，是姜二唐突了。”
魏華裳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，半晌後，勾唇一笑：“你何時知道的？”
姜元薇自然明白魏華裳這話是何意，她擡頭對上她的視線後又不自覺的躲開，輕聲回道：“郡主救姜二那天，姜二便知曉。”
“那日祥雲山上，只有郡主一人著紫色衣裳。”
魏華裳了然，原來是看見了她的衣角。
她笑了笑道：“既然知道是本郡主，為何不來謝恩啊？”
姜元薇眼底閃過一絲慌亂，連忙解釋道：“姜二以為郡主不想讓姜二知道，便，便不敢...”
魏華裳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，沒再繼續打趣她，只意味深長道：“姜二姑娘很聰慧。”
姜元薇正琢磨著她這話是何意時，底下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。
二人同時朝下望去，便見一人一騎由遠及近。
馬背上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姑娘，張揚明媚，燦爛耀眼。
馬兒路過茶樓時，冥冥中註定般，姑娘擡眸朝上看了一眼，恰好對上魏華裳的視線，姑娘的眼睛肉眼可見的一亮，然後吹了個口哨，還眨了眨眼。
馬蹄聲遠去，魏華裳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。
她這是...被調戲了？
姜元薇神色覆雜的看著魏華裳，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。
這姑娘膽子未免也太大了。
“她是誰？”魏華裳語氣淡淡道。
姜元薇抿了抿唇，小心翼翼回道：“回郡主，那位姑娘是鎮西將軍府的二姑娘，慕關月慕姑娘。”
魏華裳捏著茶杯若有所思。
原來是鎮西將軍府的那位姑娘。
“慕姑娘自小隨父兄鎮守邊境，才回京城不久，性子是豪爽灑脫些。”姜元薇溫聲道：“慕姑娘方才好像是在追賊人，並不知方才冒犯了郡主。”
魏華裳擡眸看了她一眼，輕笑道：“不必為她解釋，我沒放在心上。”
那樣明艷的姑娘京中並不多見，敢調戲她的更是獨一份，她倒是對她有幾分興趣。
“倒是你，怎不怕我？還有，你和她相熟？”
姜元薇定了定心神，一一回答：“郡主是姜二的救命恩人，姜二感激都來不及，如何會怕。”
“姜二只在宴會上遠遠見過慕姑娘，與慕姑娘並不相熟。”
魏華裳：“哦？那你為何替她求情？”
姜元薇頓了頓，才道：“慕姑娘隨父兄鎮守邊境，是南聿的巾幗英雄，姜二由心敬佩。”
魏華裳眼神微變，重新認真的審視著姜元薇。
這姑娘，倒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。
魏華裳半晌不做聲，姜元薇難免有些忐忑。
過了許久，魏華裳才開口道：“來人，慕姑娘當街縱馬，將人帶過來。”
姜元薇神色一僵：“郡主...”
郡主方才不是說沒放在心上麽，怎麽會突然發難，難不成是她說錯話連累了慕姑娘？
姜元薇正要起身請罪，魏華裳便擡手打斷她：“這樣有意思的姑娘，姜二姑娘不想結交？”
姜元薇一怔：“結...結交？”
郡主結交的方式倒是別致。
“小二，要間包房。”
魏華裳吩咐完，看了眼姜元薇：“姜二姑娘若是想結交慕姑娘，便隨我來。”
姜元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，忙起身隨魏華裳進了包房。
鳳衛的速度極快，不過短短一刻就將人帶來了。
“我都說了我縱馬是因為在捉賊人，你們怎麽就不信呢？”
慕關月人未到聲先至：“那賊人不是也承認了？你們大人到底是誰啊，怎麽如此不通人情？”
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。
仿若吞了啞要的鳳衛默默地將門推開，然後便隱去了。
“不是，欸，人呢？”
慕關月立在門口驚奇稱嘆：“嘖嘖，這等輕功了不得啊。”
姑娘古靈精怪的模樣，讓屋內的魏華裳與姜元薇都看樂了。
姜元薇瞥見魏華裳唇角的笑意，才徹底放下心，起身迎了出來：“慕姑娘。”
慕關月這才回頭朝屋裏望來。
她看著姜元薇，眨眨眼道：“姐姐好漂亮啊，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？”
姜元薇默了默，頷首往旁邊挪了挪，慕關月便徑直對上了魏華裳的視線。
那一刻，她的眼睛好像在發光。
“呀，是方才的美人姐姐，好巧啊。”
慕關月笑容燦爛的朝魏華裳走去，姜元薇生怕她做出什麽失禮的舉動，連忙跟上來道：“慕姑娘，這位是鳳儀郡主。”
她話一落，慕關月的腳步便停住了。
她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裏多了似驚訝，隨後是了然：“原來是鳳儀郡主啊，怪不得如此好看。”
“慕家慕關月，見過郡主。”
慕關月拱手，大大方方的行了個禮，瞧著倒是規規矩矩的，只是那雙眼睛從頭到尾都沒從魏華裳臉上挪開。
魏華裳好笑道：“慕姑娘這般盯著我作甚？”
若非她是個姑娘，非要被當成登徒子不可。
慕關月毫不避諱道：“我早聽說郡主美貌天下無雙，今日一看，果真如此。”
魏華裳挑眉：“哦？聽誰說的？”
她在外的兇名壓過美貌，倒是頭一次有人當著她的面說她美貌無雙。
“我兄...啊，外頭都這麽說。”
慕關月到嘴的話緊急轉了彎兒，還快速瞥了眼魏華裳。
要是郡主知道兄長覬覦郡主美貌，怕是會給郡主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魏華裳哪能猜不透她的心思，面不改色道：“是嗎？”
鎮西將軍府的少將軍她知道，曾經在湖中遠遠看過一眼，是個很俊俏的少年，年前沖喜時還借過他的名。
“是呀是呀。”
慕關月忙不疊點頭。
姜元薇在心裏為慕關月捏了把汗。
郡主兇名在外，外頭傳的都是郡主如何驕縱張揚，何曾有人敢談論郡主容貌，慕姑娘這謊話也編的太離譜了。
“坐吧。”
魏華裳岔開話題道。
姜元薇松了口氣。
好在郡主並未怪罪，不過，郡主好像和傳聞中真的很不一樣。
“謝郡主。”
慕關月坐好後，看向姜元薇：“漂亮姐姐是？”
姜元薇淺笑著道：“姜家，姜元薇，行二。”
慕關月面色一凝：“刑部尚書姜家？”
“是。”
姜元薇見她面色不對，試探道：“慕姑娘認識姜家人？”
慕關月眉頭微微皺了皺：“我見過你們家三姑娘。”
她罵她粗鄙，她很不喜歡她。
不過，眼前這個姐姐跟姜三很不一樣。
慕關月臉上重新揚起笑容：“我喜歡姜二姐姐。”
慕關月翻臉如翻書，看的魏華裳直咋舌。
姜元薇也反應過來可能是姜寶箏得罪過慕關月，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。
“相逢即是緣，我們喝一杯吧。”
慕關月心情似乎格外愉悅，看著魏華裳的眼神亮的驚人。
魏華裳一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，且她也沒打算拒絕。
她這一生如履薄冰，從來沒打算同哪個貴女交好，但眼前兩位姑娘甚得她心，值得喝一壺酒。
“好，今日我請客。”
魏華裳看向姜元薇：“姜二姑娘可要一些果茶？”
她看起來不像會喝酒的樣子。
姜元薇忙道：“無妨，能與郡主，慕姑娘共飲，我求之不得。”
“姐姐好生爽快！”
慕關月拍了拍姜元薇的肩道：“今日我們不醉不歸。”
慕關月是習武之人，又常年與將士們打交道，激動之下下手難免失了輕重，姜元薇哪裏受得住她這一拍。
但她不想掃興，咬著牙一聲沒吭。
魏華裳笑著搖了搖頭，朝慕關月道：“你坐我這邊來。”
慕關月雖不明緣由但還是歡快的應了下來：“好呀。”
姜元薇感激的朝魏華裳輕輕頷首致謝。
並非她不願與慕關月同坐，只是一次她還能忍一忍，若再拍一掌她怕是受不住。
酒菜很快便送了進來，慕關月忙前忙後的倒酒布菜，嘴裏的話幾乎沒有停過。
魏華裳與姜元薇對視一眼，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茫然。
她們第一次見這麽有活力且話癆的姑娘。
魏華裳覺得，她能和嘴碎的阿滿一較高下。
原本，魏華裳只打算小酌，免得回去又被那幾個念叨，但有句話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，雖然這是她們第一次同席，可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麽奇妙而純粹。
耳邊全是慕關月嘰嘰喳喳的聲音，魏華裳的心卻難得的靜了下來。
從她記事起，她從未真正只為自己而活。
而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放松。
可她是魏華裳，她不能松懈。
“屬下在，無妨。”
這時，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道聲音，擊破魏華裳心底最後的防線。
她勾唇一笑，道：“酒杯太小了，換碗！”
慕關月和姜元薇正好奇那個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，聽到這話都齊齊回頭看向魏華裳。
慕關月滿心滿眼都是興奮：“好呀好呀，我早就不想用這個杯子了，好生麻煩。”
而姜元薇則是看著魏華裳楞了楞神。
不知為何，她竟從郡主身上看到了悲傷，可鳳儀郡主，怎麽會悲傷呢？
換了酒碗後，慕關月邊替魏華裳倒酒邊打聽到：“方才說話的是誰呀，是抓我過來的那個人嗎？”
魏華裳搖頭：“不是。”
頓了頓，她道：“他是鳳衛首領。”
若是尋常，她斷不會解釋後面那一句，今日也不知是怎地，竟在兩個姑娘面前卸下了心防。
“鳳衛首領？”
慕關月與姜元薇都震驚的停住了動作。
雖然她們之前從未跟魏華裳有過交集，但鳳衛她們是如雷貫耳。
據說，鳳儀郡主的鳳衛殺人於無形，上天入地無所不能，可想而知，這鳳衛首領該是多麽厲害。
“別怕，他不會傷害你們。”
魏華裳誤以為二人害怕，輕聲道。
“我不怕。”
慕關月忙收回酒壇，討好的湊近魏華裳：“我能見見他嗎？”
“為何想見？”
魏華裳問道。
“郡主有所不知，我這一生尤愛美人和強者。”慕關月道。
魏華裳：“...所以這就是你方才調戲我的理由？”
慕關月心虛的眨眨眼後，豪爽的端起碗：“我自罰一碗！”
方才她也不知道她就是鳳儀郡主啊，要是知道...她也敢！
魏華裳自然沒打算真和她計較，道：“他若不願現身，我不強求。”
慕關月忙期待的看著虛空，並且轉了一圈。
但很遺憾，沒有看到人。
就在她失望的要坐下時，一道勁風撲面而來，她還沒反應過來，人就已經再次消失。
她楞楞的望著桌面，好半晌後，道：“...少了一壇酒。”
“看清了？”魏華裳。
慕關月搖頭又點頭：“他戴了面具。”
不等魏華裳開口，姜元薇道：“鳳衛在外，都是戴著面具的。”
慕姑娘至少看到了人戴著面具，而她，只感覺有一陣風刮過，什麽也沒瞧見。
慕關月喔了聲，自言自語般道：“我第二次見到這樣的強者。”
姜元薇遂問：“第一次是誰？”
慕關月望著虛空，眼中滿是崇敬：“是秦將軍，一人橫掃千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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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理寺的動作快的驚人, 不過短短幾日，就找出了淳於慶欺壓百姓，草菅人命的不少證據, 苦主多日求告無門, 終於看見了希望，紛紛湧至府衙。
此案由三司會審, 風口浪尖上, 無人敢再包庇, 一月中旬，淳於慶被正式緝拿入獄。
這日，魏華裳於茶樓臨窗而坐, 笑盈盈的看著囚車從底下走過。
似有所感般，囚車裏的人擡頭望來, 她笑著舉杯無聲道，一路走好。
“魏華裳！”淳於慶當即氣的暴起，怒罵道：“你給老子等著，等老子出來...”
話還沒說話, 一粒不知從哪兒飛出來的花生擊中淳於慶的啞穴, 淳於慶氣的臉紅脖子粗的瞪著魏華裳。
押送的官兵將這一切收入眼中, 但看了眼樓上的魏華裳後，都默默地偏過了頭。
如今誰人不知淳於小王爺因刺殺鳳儀郡主, 聖上一怒之下才下旨令大理寺徹查，連順親王府都鬥不過鳳儀郡主, 他們這些人又哪裏敢去招惹。
魏華裳好整以暇的看著囚車遠去, 眉梢微揚。
出來？他以為他還出的來嗎？
用不了多久, 順親王就得進去陪他了。
“郡主。”
輕柔的聲音響起，魏華裳循聲望去, 便見面前立著一位溫婉清麗的姑娘。
她等的人來了。
姜元薇恭敬的屈膝行禮：“姜二見過郡主。”
“姜二？”
魏華裳打量她片刻後，道：“可是劉家世子的未婚妻？”
如今劉行知與姜元薇的這樁婚約，幾乎已滿城皆知。
姜元薇輕輕頷首：“是。”
魏華裳嗯了聲，擡手示意：“坐。”
姜元薇也不推辭，大大方方坐下後，溫聲道：“方才遠遠見著便覺像是郡主，故才前來拜見，可有叨擾到郡主？”
魏華裳：“不叨擾。”
她本就是來這裏等她的。
原本她與姜元薇不會有交集，可奈何她是劉行知的未婚妻。
劉行知雖一心退婚，可這姑娘為自保將婚事宣揚出來，若無意外，這婚大抵是退不掉的了。
劉行知是她一顆很重要的棋子，他的未婚妻她自然也得重視。
家世，品性，她都得瞧清。
她不允許將來出現任何阻礙她計劃的變故。
姜元薇自然不知魏華裳心中所想，她為魏華裳添好茶水，關切道：“郡主的傷可好些了？”
“無礙。”
魏華裳別有深意的看了姜元薇一眼，這姑娘對她似乎有些自來熟？
祥雲山上她並沒有現身，在她看來這應該是她們第一次有交集才對。
“姜二曾去過郡主府，得知郡主靜養不見客，心中很是擔憂，如今見著郡主無礙，姜二便放心了。”姜元薇語氣真摯道。
魏華裳越聽越不對勁。
她這何止是自來熟，不知情的，還以為她們交好呢。
魏華裳似是想到了什麽，試探道：“姜二姑娘對我倒是上心，可我記得我與姜二姑娘似乎並未有過交集？”
姜元薇聞言楞了楞，幾番欲言又止後，垂目道：“嗯，是姜二唐突了。”
魏華裳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，半晌後，勾唇一笑：“你何時知道的？”
姜元薇自然明白魏華裳這話是何意，她擡頭對上她的視線後又不自覺的躲開，輕聲回道：“郡主救姜二那天，姜二便知曉。”
“那日祥雲山上，只有郡主一人著紫色衣裳。”
魏華裳了然，原來是看見了她的衣角。
她笑了笑道：“既然知道是本郡主，為何不來謝恩啊？”
姜元薇眼底閃過一絲慌亂，連忙解釋道：“姜二以為郡主不想讓姜二知道，便，便不敢...”
魏華裳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，沒再繼續打趣她，只意味深長道：“姜二姑娘很聰慧。”
姜元薇正琢磨著她這話是何意時，底下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。
二人同時朝下望去，便見一人一騎由遠及近。
馬背上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姑娘，張揚明媚，燦爛耀眼。
馬兒路過茶樓時，冥冥中註定般，姑娘擡眸朝上看了一眼，恰好對上魏華裳的視線，姑娘的眼睛肉眼可見的一亮，然後吹了個口哨，還眨了眨眼。
馬蹄聲遠去，魏華裳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。
她這是...被調戲了？
姜元薇神色覆雜的看著魏華裳，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。
這姑娘膽子未免也太大了。
“她是誰？”魏華裳語氣淡淡道。
姜元薇抿了抿唇，小心翼翼回道：“回郡主，那位姑娘是鎮西將軍府的二姑娘，慕關月慕姑娘。”
魏華裳捏著茶杯若有所思。
原來是鎮西將軍府的那位姑娘。
“慕姑娘自小隨父兄鎮守邊境，才回京城不久，性子是豪爽灑脫些。”姜元薇溫聲道：“慕姑娘方才好像是在追賊人，並不知方才冒犯了郡主。”
魏華裳擡眸看了她一眼，輕笑道：“不必為她解釋，我沒放在心上。”
那樣明艷的姑娘京中並不多見，敢調戲她的更是獨一份，她倒是對她有幾分興趣。
“倒是你，怎不怕我？還有，你和她相熟？”
姜元薇定了定心神，一一回答：“郡主是姜二的救命恩人，姜二感激都來不及，如何會怕。”
“姜二只在宴會上遠遠見過慕姑娘，與慕姑娘並不相熟。”
魏華裳：“哦？那你為何替她求情？”
姜元薇頓了頓，才道：“慕姑娘隨父兄鎮守邊境，是南聿的巾幗英雄，姜二由心敬佩。”
魏華裳眼神微變，重新認真的審視著姜元薇。
這姑娘，倒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。
魏華裳半晌不做聲，姜元薇難免有些忐忑。
過了許久，魏華裳才開口道：“來人，慕姑娘當街縱馬，將人帶過來。”
姜元薇神色一僵：“郡主...”
郡主方才不是說沒放在心上麽，怎麽會突然發難，難不成是她說錯話連累了慕姑娘？
姜元薇正要起身請罪，魏華裳便擡手打斷她：“這樣有意思的姑娘，姜二姑娘不想結交？”
姜元薇一怔：“結...結交？”
郡主結交的方式倒是別致。
“小二，要間包房。”
魏華裳吩咐完，看了眼姜元薇：“姜二姑娘若是想結交慕姑娘，便隨我來。”
姜元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，忙起身隨魏華裳進了包房。
鳳衛的速度極快，不過短短一刻就將人帶來了。
“我都說了我縱馬是因為在捉賊人，你們怎麽就不信呢？”
慕關月人未到聲先至：“那賊人不是也承認了？你們大人到底是誰啊，怎麽如此不通人情？”
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。
仿若吞了啞要的鳳衛默默地將門推開，然後便隱去了。
“不是，欸，人呢？”
慕關月立在門口驚奇稱嘆：“嘖嘖，這等輕功了不得啊。”
姑娘古靈精怪的模樣，讓屋內的魏華裳與姜元薇都看樂了。
姜元薇瞥見魏華裳唇角的笑意，才徹底放下心，起身迎了出來：“慕姑娘。”
慕關月這才回頭朝屋裏望來。
她看著姜元薇，眨眨眼道：“姐姐好漂亮啊，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？”
姜元薇默了默，頷首往旁邊挪了挪，慕關月便徑直對上了魏華裳的視線。
那一刻，她的眼睛好像在發光。
“呀，是方才的美人姐姐，好巧啊。”
慕關月笑容燦爛的朝魏華裳走去，姜元薇生怕她做出什麽失禮的舉動，連忙跟上來道：“慕姑娘，這位是鳳儀郡主。”
她話一落，慕關月的腳步便停住了。
她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裏多了似驚訝，隨後是了然：“原來是鳳儀郡主啊，怪不得如此好看。”
“慕家慕關月，見過郡主。”
慕關月拱手，大大方方的行了個禮，瞧著倒是規規矩矩的，只是那雙眼睛從頭到尾都沒從魏華裳臉上挪開。
魏華裳好笑道：“慕姑娘這般盯著我作甚？”
若非她是個姑娘，非要被當成登徒子不可。
慕關月毫不避諱道：“我早聽說郡主美貌天下無雙，今日一看，果真如此。”
魏華裳挑眉：“哦？聽誰說的？”
她在外的兇名壓過美貌，倒是頭一次有人當著她的面說她美貌無雙。
“我兄...啊，外頭都這麽說。”
慕關月到嘴的話緊急轉了彎兒，還快速瞥了眼魏華裳。
要是郡主知道兄長覬覦郡主美貌，怕是會給郡主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魏華裳哪能猜不透她的心思，面不改色道：“是嗎？”
鎮西將軍府的少將軍她知道，曾經在湖中遠遠看過一眼，是個很俊俏的少年，年前沖喜時還借過他的名。
“是呀是呀。”
慕關月忙不疊點頭。
姜元薇在心裏為慕關月捏了把汗。
郡主兇名在外，外頭傳的都是郡主如何驕縱張揚，何曾有人敢談論郡主容貌，慕姑娘這謊話也編的太離譜了。
“坐吧。”
魏華裳岔開話題道。
姜元薇松了口氣。
好在郡主並未怪罪，不過，郡主好像和傳聞中真的很不一樣。
“謝郡主。”
慕關月坐好後，看向姜元薇：“漂亮姐姐是？”
姜元薇淺笑著道：“姜家，姜元薇，行二。”
慕關月面色一凝：“刑部尚書姜家？”
“是。”
姜元薇見她面色不對，試探道：“慕姑娘認識姜家人？”
慕關月眉頭微微皺了皺：“我見過你們家三姑娘。”
她罵她粗鄙，她很不喜歡她。
不過，眼前這個姐姐跟姜三很不一樣。
慕關月臉上重新揚起笑容：“我喜歡姜二姐姐。”
慕關月翻臉如翻書，看的魏華裳直咋舌。
姜元薇也反應過來可能是姜寶箏得罪過慕關月，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。
“相逢即是緣，我們喝一杯吧。”
慕關月心情似乎格外愉悅，看著魏華裳的眼神亮的驚人。
魏華裳一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，且她也沒打算拒絕。
她這一生如履薄冰，從來沒打算同哪個貴女交好，但眼前兩位姑娘甚得她心，值得喝一壺酒。
“好，今日我請客。”
魏華裳看向姜元薇：“姜二姑娘可要一些果茶？”
她看起來不像會喝酒的樣子。
姜元薇忙道：“無妨，能與郡主，慕姑娘共飲，我求之不得。”
“姐姐好生爽快！”
慕關月拍了拍姜元薇的肩道：“今日我們不醉不歸。”
慕關月是習武之人，又常年與將士們打交道，激動之下下手難免失了輕重，姜元薇哪裏受得住她這一拍。
但她不想掃興，咬著牙一聲沒吭。
魏華裳笑著搖了搖頭，朝慕關月道：“你坐我這邊來。”
慕關月雖不明緣由但還是歡快的應了下來：“好呀。”
姜元薇感激的朝魏華裳輕輕頷首致謝。
並非她不願與慕關月同坐，只是一次她還能忍一忍，若再拍一掌她怕是受不住。
酒菜很快便送了進來，慕關月忙前忙後的倒酒布菜，嘴裏的話幾乎沒有停過。
魏華裳與姜元薇對視一眼，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茫然。
她們第一次見這麽有活力且話癆的姑娘。
魏華裳覺得，她能和嘴碎的阿滿一較高下。
原本，魏華裳只打算小酌，免得回去又被那幾個念叨，但有句話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，雖然這是她們第一次同席，可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麽奇妙而純粹。
耳邊全是慕關月嘰嘰喳喳的聲音，魏華裳的心卻難得的靜了下來。
從她記事起，她從未真正只為自己而活。
而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放松。
可她是魏華裳，她不能松懈。
“屬下在，無妨。”
這時，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道聲音，擊破魏華裳心底最後的防線。
她勾唇一笑，道：“酒杯太小了，換碗！”
慕關月和姜元薇正好奇那個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，聽到這話都齊齊回頭看向魏華裳。
慕關月滿心滿眼都是興奮：“好呀好呀，我早就不想用這個杯子了，好生麻煩。”
而姜元薇則是看著魏華裳楞了楞神。
不知為何，她竟從郡主身上看到了悲傷，可鳳儀郡主，怎麽會悲傷呢？
換了酒碗後，慕關月邊替魏華裳倒酒邊打聽到：“方才說話的是誰呀，是抓我過來的那個人嗎？”
魏華裳搖頭：“不是。”
頓了頓，她道：“他是鳳衛首領。”
若是尋常，她斷不會解釋後面那一句，今日也不知是怎地，竟在兩個姑娘面前卸下了心防。
“鳳衛首領？”
慕關月與姜元薇都震驚的停住了動作。
雖然她們之前從未跟魏華裳有過交集，但鳳衛她們是如雷貫耳。
據說，鳳儀郡主的鳳衛殺人於無形，上天入地無所不能，可想而知，這鳳衛首領該是多麽厲害。
“別怕，他不會傷害你們。”
魏華裳誤以為二人害怕，輕聲道。
“我不怕。”
慕關月忙收回酒壇，討好的湊近魏華裳：“我能見見他嗎？”
“為何想見？”
魏華裳問道。
“郡主有所不知，我這一生尤愛美人和強者。”慕關月道。
魏華裳：“...所以這就是你方才調戲我的理由？”
慕關月心虛的眨眨眼後，豪爽的端起碗：“我自罰一碗！”
方才她也不知道她就是鳳儀郡主啊，要是知道...她也敢！
魏華裳自然沒打算真和她計較，道：“他若不願現身，我不強求。”
慕關月忙期待的看著虛空，並且轉了一圈。
但很遺憾，沒有看到人。
就在她失望的要坐下時，一道勁風撲面而來，她還沒反應過來，人就已經再次消失。
她楞楞的望著桌面，好半晌後，道：“...少了一壇酒。”
“看清了？”魏華裳。
慕關月搖頭又點頭：“他戴了面具。”
不等魏華裳開口，姜元薇道：“鳳衛在外，都是戴著面具的。”
慕姑娘至少看到了人戴著面具，而她，只感覺有一陣風刮過，什麽也沒瞧見。
慕關月喔了聲，自言自語般道：“我第二次見到這樣的強者。”
姜元薇遂問：“第一次是誰？”
慕關月望著虛空，眼中滿是崇敬：“是秦將軍，一人橫掃千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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